【灿嘟】Growing Pains/生长痛（八）
Growing Pains/生长痛
留学生AU/第三人视角
首发@灿嘟糖果贩卖机
八
“我始终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因为伤害了别人而感到快乐呢？所以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即便是受到处分、之后还不得不转了校——这些我无话可说，但我其实从未悔过。回想那一瞬间的时候，我发现我既不害怕也不内疚，反而还有一种释然的快乐。这让我觉得自己和他没有任何区别……这感觉糟透了。”
“所以，回到你们都好奇的那个问题上来……我不再唱歌，是因为我会想起那种感觉，那个声音。那种……金属把人的脑袋砸开花的声音，血液迸溅到手背上的感觉。恶心的要命，还有一点点痛快。”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朴灿烈和都暻秀之间那股微妙的、天然的、互相吸引的磁场是因为什么。
他们都受过伤，伤的很重，重到不得不逃离那个赋予他们伤痕的地方，远远躲到地球的另一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试图掩埋那道伤口，试图重整旗鼓，重新出发。我看过了灿烈的伤，愈合的很好，却留下了狰狞了疤。这天晚上，始终把自己锁在心墙之内的暻秀终于借着酒劲展示了他心底的伤，那伤口又深又长，而伤害他的凶器，却有一半握在他自己手里。
我不知此时此刻该如何开口，开口之后又该说些什么，或许，我压根没有那份勇气，去接暻秀的话；同意，我也没有那份勇气，去摆事实、讲道理，去安慰暻秀，告诉他，你没做错什么，你的灵魂还是完整的，它那么好，它值得你更好的对待，而不是一次次地因为他人的过错而将之凌迟。
“都暻秀，”打破沉默的终究还是朴灿烈，他连名带姓唤他，实属罕见，“都暻秀，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暻秀照做了。
“Beatles的歌里，你最喜欢哪一首？”
这问题来的有点儿突兀，暻秀也是一愣，半晌才答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是Across the Universe。”
“最著名的那句歌词是什么？”
“Nothing……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
“你再说一遍。”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
“大声点。”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
“记住这句话，暻秀啊，没有什么能改变你的世界，没有。爱也好，恨也罢，你就是你，你的心，你的灵魂，nothing’s gonna change them. 也请你，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你的初心，质疑你的灵魂。”他推开面前的酒瓶，起身拿来他的吉他，也不管扰不扰民，用力扫起弦来。
他再度唱起那句传遍全宇宙的“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一遍又一遍，坚定而有力。他一遍又一遍的唱着，直到我也忍不住开口加入。他惊喜地转过头来看我，又回过头去看暻秀。
暻秀低下头似是想笑，又似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低头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我看见他眼睛里涌动着我从未见过的星光，知道我们已经赢了。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
他同我们一起唱道，换来灿烈更为卖力地扫弦。
他同我们一起唱完了整段副歌，再也没有低下头。
朴灿烈放下琴，重新端起酒杯：“敬Beatles。”
“敬这个操蛋的世界。”
“敬……不被这个操蛋的世界改变的我们。”
那晚暻秀不意外地喝醉了，而我们谁都不认为这是件坏事。和过去告别，总得要有个仪式才好，没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酒更合适了。灿烈断断续续地弹着琴，暻秀晕乎乎地靠在沙发上听，傻笑着夸他，说这是在路边卖艺的话，他铁定会为他掏出一磅硬币的水准。
灿烈低头对他笑了笑，弹起《卡农》，而暻秀就在酒精的作用下和温柔的琴声中渐渐睡着。
“你怎么样？”朴灿烈见暻秀睡了，轻手轻脚地放下吉他，坐回餐桌边，低声问我。
“没事儿，一杯红酒我还喝不醉……”我想了想，又给自己斟上酒，对他扬了扬酒杯，“对暻秀好一点，看在他那么喜欢你的份上。”
灿烈愣了愣，也不追问，只是饮了一口杯中酒，对我伸出拳头。我同他碰了拳，像是许下了一个兄弟之间郑重的承诺，心道我这种帅气的小仙女果然还是更适合拿得起放得下的画风。
“你会把你的故事告诉暻秀吗？”我问灿烈。
“或许，以后吧，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又或许，他已经承受得足够多……我不需要再同他互相怜悯地沉溺于过去，该是时候一起走出来了。”
“朴灿烈，”我喝完那杯红酒，敛起开玩笑的神色，“说真的，就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被判出局的会是我，我也真的真的很庆幸，暻秀能在这里遇见你。”
“嘿，你猜怎么着……这话我也想送给你，我，还有暻秀，能遇见你，是真的很庆幸。同样的，有你作为情敌，我也很开心。啊我说开心不是因为你没什么竞争力你别误会……”
“……滚。”
那晚都暻秀留宿在朴灿烈家。
灿烈披上外套，打算送我去地铁站。我早有心理准备，他们终归会走到一起，从今而后，我一个人回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多。我早有心理准备，而此时此刻，看着暻秀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睡颜，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失落。
他睡觉的样子和我们初相见那日在飞机上时并无分别，可我知道，他心里已经驻进了别人。
“Gina？”灿烈的手在我晃神的眼前挥了挥，“看你很喜欢吃暻秀做的菜，我这儿有打包盒，你想把剩下的打包带走吗？明天就不用叫外卖吃了。”
哼我才不要呢你俩柴米油盐你侬我侬地过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去吧什么心形的土豆什么爱我的形状这狗粮我不吃！
“好啊好啊，剩下的五花肉也一起给我呗？”
大概是我们收拾餐桌的动静吵醒了暻秀，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用韩语问了一声“我在哪儿”。
灿烈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盒，走到沙发边上蹲下，轻轻用食指关节刮了一下暻秀的鼻梁，“怎么啦，喝断片儿啦？你还在我家呢……我送Gina去地铁站，你再睡一会儿，等我回来给你煮醒酒茶。”
我条件反射似的自觉转过头去，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既没理由心虚，也没什么好回避的，便又回过头来。我看见暻秀懒懒地捉住灿烈游走在他鼻梁上的手指，理所当然地虚握着，然后动了动手指，轻轻在灿烈手背上有节奏地敲了些什么。灿烈低声笑了笑，说他很快就回来。
下雨了。地铁站离灿烈家不算远，他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替我打伞。我知道我不该好奇，可我终究还是没忍住，问起暻秀在他手背上敲下的是什么。
他换了只手打伞，示意我伸出手来，用那只扫弦的手在我手心里敲出“.. .-.. --- ...- . -.-- --- ..-”。
“摩尔斯电码，是I love you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脸色，“你知道，我不是在跟你炫耀……”
“我知道你不是，”我打断他，“但这确实是值得炫耀的事。你这个幸运的小混蛋，居然先得到了暻秀的告白。”
“是啊……要是我对英国文学很在行的话，真恨不得写上一百万首十四行诗来炫耀。”
“停停停，少蹬鼻子上脸。不过，你俩要不要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告个白还得加密？”
“我猜暻秀并不知道我会用摩尔斯电码。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那个离开了我的朋友。我不是跟你说过，他有一段时间完全不肯开口说话么？有一次我去弹琴给他听，他在我的吉他面板上用摩尔斯电码敲出了beautiful这个单词来。回家之后我便用最快的速度学会了如何用摩尔斯电码敲出字母，用这种方式，他偶尔会愿意交流。”
尽管已经听过，我对灿烈的故事依然没有任何抵抗力，每次听他提及心里都会一阵抽痛，此刻我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伤心，便只好点了点头。
灿烈见我兴致缺缺的模样，明显是又会错了意，急匆匆拉住我：“Gina，你以前说过说我们竞争上岗，那么现在就算尘埃落定，你还当我是朋友的，是吧？”
“灿烈呀，别傻了，”我停下来面对他，安抚地拍了拍他拉住我袖口的手，“都过去了，暻秀也好，我也好，我们都不会随随便便离开你了……真的，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不会因为你和暻秀互相喜欢就不再当你是好朋友的……我一直很感谢你把我当成重要的朋友，于我而言，你也一样重要。Always have, always will。”
-TBC-